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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深圳机场确实建晚了。”曾参与和见证深圳机场选址建设的深圳原副市长李传芳接受南方都市报专访,回忆深圳机场选址建设的点点滴滴。

       李传芳,山东人,中共党员,重庆建筑工程学院本科学历,高级工程师。在兼任深圳国贸大厦现场总指挥期间,创造了“三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1968年1月,独自一人扛着简单的行李辗转来到贵州省安顺市的四〇一预制连,其第一份工作是锯木工。后调职广东省1984年6月起,任深圳市副市长,2003年退休。

  李老回忆,早在19 8 4年,在后来选址争议之前,深圳机场就已选定目前的黄田方案,然而因为资金不足未能实施,导致机场建设延迟多年,而建设资金也由2亿预算变为后来的10亿。她表示,如果深圳机场早几年建成,对于城市的发展将更为有利。而对于深圳机场短短20多年便一再扩建航站楼,李传芳表示当时的规划并不滞后,而是适度的,因为深圳发展太快,如果最早机场建得过大,就是一种浪费。

  机场建设最初因资金不足搁置

  南都:您调任副市长的时候,是不是正赶上机场选址筹建?

  李传芳(以下简称李):我是1984年6月调到市政府,主管城市建设,当时机场项目已经论证了很长时间,原则性的东西已经定了,就是现在的机场,那个时候叫黄田,也叫福永,大家都认为这个地方作为一个机场来讲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好。唯一薄弱环节是淤泥,软基础的处理是比较麻烦的事情,机场对跑道的要求是比较严格的,但从技术上讲也是可以解决的。来了之后又论证过几次,后来市委常委开会就把选址给定了。

  南都:当时选址已经定了?

  李:1984年这个事情就已经定了,定在黄田。当时做了一个预算,2个亿,做一条跑道和一个航站楼,相比现在简单一点。

  南都:2个亿那时候是个什么概念?

  李:当时整个二线管理线才用了1.2亿,而且是中央、省里给的钱,市里拿了一点点。我想说的是,开始的时候深圳经济上是非常困难的,两个亿在当时来讲是很大一笔钱,就是因为资金的原因,机场才没有及时开工,其实准备工作都做到一定程度了。

  选址黄田一直是第一方案

  南都:也就是说,当时要是资金够的话,可以早好几年建设,也就没有后来的选址之争了?

  李:是的。后来李灏同志来了,他提出一个想法,羊台山适不适合做机场?我说机场不是定了吗?他说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方案。我们就到羊台山去看了,看了后觉得不合适,首先两端的净空都不好,一侧的净空也不好,更主要的是高填方路基,比软基处理的难度更大,还会破坏植被。

  南都:不是还有个白石洲方案吗?

  李:这个方案一提之后我就感觉不大行。如果白石洲那边建机场,除了罗湖东部外,整个福田全都在飞机底下。飞机一起飞,噪音太大,深圳大学要双层玻璃才能上课,要双层玻璃就必须要空调,那时候不可想象,我们的办公室都没有空调。

  南都:谁为首提出的反对意见?

  李:我们有一个顾问委员会,一个英国的专家看了之后说不行,他打了个比方,如果把机场放在后海,就等于是“疯牛进了瓷器铺”,后果可想而知,从专家角度否认这个方案。后来我和朱悦宁(时任深圳市副市长)两个到白云机场拿着分贝机去测,测多远的距离分贝是多少,能不能接受等,进行了多方面的评估,都觉得(白石洲方案)不行。

  南都:听说这个一度成为首选方案?

  李:没有,白石洲方案一直是第三方案,第一方案就是黄田方案。

  机场建设未向国务院报方案

  南都:当时争议是不是非常大?

  李:是的,当时很多人很强硬地表示支持,争议激烈到了拍桌子的地步。

  南都:最后是谁排除争议拍板的?

  李:后来是李鹏同志拍板就定了。

  南都:最终上报国务院的就是黄田方案?

  李:没有报过方案,当时深圳定了就开始干。

  南都:如果1984年资金足够,机场可以早好几年建成。

  李:最后建成是10个亿,比最早的2亿增了5倍。

  南都:当时市里有没有反思,如果早几年建成对深圳的发展会更有利?

  李:没有,当时各方面都比较忙,没时间考虑,也没有依据去评估。当然如果机场、高速公路这些1984年就建起来了,对经济发展、通道作用的发挥都是有帮助的,但现在说影响了多少年也没有依据。

  南都:您个人怎么认为呢?

  李:说句实在话,确确实实是建晚了。这种话是我说的。当时,我们都在说要是早几年建就好了,包括高速公路。我记得省里一个副省长参加我们讨论机场建设问题时,他说你们深圳把这个机场建起来,广州的机场不扩建,其它地方不建机场,东莞、珠海、广州的分流都够了,当然,当时也没考虑发展会那么快。

  机场一期设计不够气派

  南都:对于最早机场的设计,您觉得如何?

  李:当时的设计,还是按照比较先进的水平设计的,尽管最后定的方案我还是不够满意,我觉得不够气派。当时,火车站和机场在同一天剪彩,我觉得火车站更大气。

  南都:您认同当时设计滞后的说法吗?

  李:当时的规划,就是两个考虑,当时没有工业,没有更多的交往,机场不能建设用来参观,要看你的基础情况,经济发展情况,如果建设过大了,就是超前了,为什么?浪费。我先建一个一期,再扩建,再建第二条跑道,那是合理的。要想到发展到1000多万人口,没那么具体,但是远期目标是有的,近期的考虑我认为也是适度的,毕竟这么多年才客流饱满了,才需要增跑道。

  空港不是越繁荣越好

  南都:近些年深圳又在规划大空港新城,但是动作并不大,您怎么看?

  李:空港新城我没听说,但我觉得已经不具备相关条件了。我退下来之后,机场周围建筑已经是密密麻麻了,如果要搞一个新城,从环境条件来讲已经不具备了。为什么香港要把机场设在远离市区的赤鱲角?机场虽说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交通设施,但有利也有弊,比如噪音很大。我不主张空港越繁荣越好,机场的功能需要得到保障,配套设施需要越来越完备,但要与城市繁华区域应该有一定隔离,既要保证环境的优美,又不能干扰市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