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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7日,就抖音在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下简称福州中院)起诉腾讯公司不正当竞争纠纷、却被裁定移送至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管辖一案,多位民事诉讼法专家在北京展开讨论,认为该案是否应当移送至深圳中院,需进行深层次的分析。参与这次讨论的专家学者包括:清华大学教授、中国法学会民事诉讼法学研究会会长张卫平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中国法学会民事诉讼法学研究会秘书长宋朝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许可;中央财经大学教授林剑锋;中国政法大学教授韩波 ,以及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涂永前。

本案的基本事实是,腾讯公司运营的微信和QQ平台采取技术手段、拦截、屏蔽、限制用户将抖音中的短视频直接分享到微信、微信朋友圈、QQ和QQ空间,但是腾讯运营的微视、腾讯视频等产品,第三方运营的快手、秒拍、虎牙直播等产品均不受影响。

抖音方面主张,该屏蔽行为是利用平台优势实行歧视性待遇,构成不正当竞争行为。2019年9月17日,案件被福州中院受理后,腾讯公司向法院提出管辖权异议,其理由是,《微信开放平台开发者协议》和《QQ互联开放平台开发者协议》均载明,“协议的签订地为广东省深圳市南山区……若你和腾讯之间发生的任何纠纷或争议......双方均同意将纠纷或争议提交本协议签订地有管辖权的法院解决。”

2020年12月,福州中院作出裁定,认可了腾讯公司提出的管辖权异议,裁定将案件移送深圳市中级法院审理。

张卫平等专家认为,本案原告提出的是反不正当竞争请求权,该案基于反不正当竞争请求权提出的诉讼应按照侵权纠纷确定管辖,福州中院有管辖权,无需移送管辖;本案属于可分的普通共同诉讼,即便两份开发者协议中的协议管辖条款有效,其也不能约束协议之外的当事人,无需全案移送管辖。

其法律和法理依据在于:

首先,在民事诉讼中,根据处分原则,原告可以选择恰当的请求权提起诉讼。原告可以选择反不正当竞争请求权提起诉讼。法院确定管辖时应受原告主张的请求权的约束。反不正当竞争请求权对应的是反不正当竞争法律关系。因其具有侵权法律关系的基本特征,反不正当竞争法律关系在确定管辖时,归属于侵权法律关系。依据我国民事诉讼法对侵权纠纷管辖的规定,福州中院是侵权行为实施地与侵权结果发生地法院,对本案有管辖权,无需移送管辖。即使法院认为原告的请求权不能成立,也只能判决其败诉,而不能未经法定程序实质性地逾越原告主张的请求权及其相应的法律关系,并在此基础上改变案件的管辖权。法院如果违反了处分原则,就会侵犯原告的诉权,也会影响到原告的实体法权利,进而损害司法公正。

其次,本案中存在多个原告和多个被告,但只有其中一个原告和一个被告之间存在合同关系。这一个原告和一个被告之间的合同中的管辖条款,不应该影响到其它原告和被告之间的权利关系。本案是普通共同诉讼。普通共同诉讼是可分之诉。即使案涉管辖条款有法律效力,也不能完全排除福州中院对本案全案的管辖权。本案不应全案移送。

再次,腾讯公司的协议管辖条款“任何纠纷和争议,均提交本协议签订地有管辖权的法院”的表述不具有特定化的特征,没有具体指向哪种纠纷。这是一种限制相对方主要权利的格式条款性质的管辖协议。

最后,从过去的类似案件来看,原告提起不正当竞争诉讼也有法律依据和可参考的案例,如腾讯和多闪之间、台积电和中芯国际之间的纠纷,也都是在存在合同关系的情况下,法院以不正当竞争纠纷案件进行审理的。